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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是斯大林说的,“杀死一个人是悲剧,杀死一万个人是统计数字”。这个捐款实验证明,统计数字的力量远远比不上一个人,一个具体的人。受试者对远在天边的国家的抽象数字没有多大兴趣,而他们对一个具体人物——哪怕仅仅听说了她的名字和最简单的背景——则更乐于出手相助。
- 取舍思维,英文有一个形神兼备的词可作解释:“tradeoff”。两个好东西我不可能都要,那么我愿意牺牲(off)这个,来换取(trade)那个。“Tradeoff”是“理工科思维”的起源。讨价还价一番后达成交易,这对文人来说是一个非常无语的情境!既不美也不丑,既不值得歌颂也不值得唾弃。斤斤计较地得到一个既谈不上实现了梦想也谈不上是悲剧的结果,完全不文艺。所以文人不研究这个。
- “Tradeoff”要求我们知道每一个事物的利弊。世界上并没有多少事情是“在没有使任何人境况变坏的前提下使得至少一个人变得更好”的所谓“帕累托改进”,绝大多数情况下兴一利必生一弊,而利弊都不是无限大的。
- 人做判断的时候有两种机制:一种是“科学家机制”,先有证据再下结论;一种是“律师机制”,先有了结论再去找证据。
- 媒体人罗杰·艾尔斯(Roger Ailes)有感于当时媒体只知道报道政府的负面消息,认为必须建立一个“拥护政府的新闻系统”。然而事实证明福克斯新闻的成功并不在于其拥护政府——它只拥护共和党政府——而在于艾尔斯有最先进的新闻理念: 第一,有线频道这么多,你不可能,也没必要取悦所有观众。你只要迎合一个特定观众群体就可以了。 第二,要提供有强烈主观观点的新闻。
- 给观众想要的东西,比给观众事实更能赚钱。观众想要什么呢?娱乐和确认。观众需要你的新闻能用娱乐的方式确认他们已有的观念。
- 选择。很多新闻网站,比如赫芬顿邮报(The Huffington Post),使用一个叫做多变量测试(multivariate testing,也叫A/B testing)的技术:在一篇文章刚贴出来的时候,读者打开网站首页看到的是随机显示的这篇文章的两个不同标题之一,网站会在五分钟内判断哪个标题获得的点击率更高,然后就统一使用这个标题。事实证明在读者的选择下最后胜出的标题都是耸人听闻型的。
- 根据诺贝尔奖得主罗伯特·奥曼(Robert Aumann)1976年的论文“Agreeing to Disagree”说,如果是两个理性而真诚的真理追求者争论问题,争论的结果必然是这两人达成一致。
- 有鉴于此,约翰逊号召我们改变对信息的消费方式。他提出的核心建议是:要主动刻意地消费,吸收有可能修正我们观念的新信息,而不是吸收对我们现有观念的肯定(Consume deliberately. Take in information over affirmation.)。
- 如果是两个理性而真诚的真理追求者争论问题,争论的结果必然是两人达成一致。换句话说如果争论不欢而散,那么其中必然有一方是虚伪的。
- 生活中的成年人如果不被“双规”,很少承认自己的错误。一场争论之后没人会说“我以前想错了,原来是这样”。但是科学家可以。科学家也会拉帮结派,也会有各种偏见,也会以证明别人错了为乐,但是所有科学家有一个共同优点:他允许你改变他的想法。这种允许别人改变思想的氛围可以刺激人在审稿的时候采取更为大胆的态度。 为什么?因为科学家是真理追求者。实际上,搞科研的一大乐趣就是被别人改变想法!
- 也就是说,坏比好重要。负面偏见可以解释很多事情。如果向你介绍一位陌生人的时候同时告诉你一条他的优点和一条他的缺点,你更容易用缺点去记住这个人。也许你曾经多次帮一个朋友的忙,他觉得理所当然;一旦你有一次没有帮他,他可能会非常生气,以至于多年以后他可能会忘记你帮过的忙,只记得你曾经拒绝帮他。
- 本能归本能,有些人可以超越自己的本能。他们知道自己强烈的负面情绪会带来偏见,所以他们不轻易纵容这种情绪。他们看到好的冒险机会敢上,遭遇损失却不放在心上。他们看到好人好事主动夸,听说坏消息却能够保持淡定。 朝三暮四的心理学手段对他们没用。这样的聪明人,不会被自己的杏仁核绑架。
- 概率论最基础的思想是,有些事情是无缘无故地发生的。
- 实际上,现代职业化竞技体育中参赛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往往并没有天壤之别,决定比赛结果的偶然因素非常大。强队也能输给弱队,是现代体育的重要特征,也是其魅力所在。如果强队一定胜利,比赛还有什么悬念?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看比赛看的就是这个随机性。这就难怪《黑天鹅》的作者塔勒布(Nassim Nicholas Taleb)在《黑天鹅语录》(The Bed of Procrustes)一书中说: Sports are commoditized and, alas, prostituted randomness. 体育是商品化,甚至是卖淫化了的随机性。
- 2014年1月,国家统计局公布了2013年全国居民收入基尼系数为0.473,新闻报道说“该数据虽较2012年0.474的水平略有回落,但仍显示居民收入差距较大。”这个“回落”有多大?0.001。从统计角度来说其实没什么意义。可能你的测量误差就大大超过0.001。 考试成绩也是如此,假设一个同学考了两次才过英语四级,第一次57分,第二次63分。他说这是略有进步,我说你这不叫进步,叫都在测量误差范围之内。
- 问题的关键是随机分布不等于均匀分布。人们往往认为,如果是随机的,那就应该是均匀的,殊不知这一点仅在样本总数非常大的时候才有效。
- 大数定律是我们从统计数字中推测真相的理论基础。大数定律说如果统计样本足够大,那么事物出现的频率就能无限接近它的理论概率——也就是它的“本性”。
- 如果你的统计样本不够大,你什么也说明不了。 正因为此,我们才不能只凭自己的经验,哪怕是加上家人和朋友的经验去对事物作出判断。我们的经验非常有限。别看个例,看大规模统计。有的专栏作家听说两三个负面新闻就敢写文章把社会批得一文不值,这样的人非常无知。 所以,理解随机现象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你不会再轻易地大惊小怪了。
- 真正的练习不是为了完成运动量,练习的精髓是要持续地做自己做不好的事。 心理学家把人的知识和技能分为层层嵌套的三个圆形区域:最内一层是“舒适区”,是我们已经熟练掌握的各种技能;最外一层是“恐慌区”,是我们暂时无法学会的技能,二者中间则是“学习区”。
- 在舒适区做事,叫生活;在学习区做事,才叫练习。
- 比如听一对夫妇之间的交谈15分钟,专家就能判断他们在未来的15年内会不会离婚。专家在这里看的最重要的指标不是他们怎么争吵的,而是看他们是否蔑视对方。吵架不可怕,一旦出现一方蔑视另一方的情况,这婚姻就快完蛋了。
- 在刻意练习中没有“寓教于乐”这个概念。我们生活在一个试图把一切东西都娱乐化的时代,我们希望看个电影就能学到知识。有时候我们也看纪录片——在这个时代,似乎看纪录片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是值得在微博炫耀一番的了——我们看纪录片就是为了学习,这总没错吧? 事实是,你看纪录片也是为了娱乐。
- 如果你在电影里画个无脊椎动物分类图,再找个老教授详细介绍每一种无脊椎动物的学术特点,观众早就睡着了。可是如果是相关专业的大学课堂教学,学生们就必须学习全部种类,他们还要把每一种类的细节整理成系统化的形式,而且要重复学习。
- 我们看了《舌尖上的中国》,会对中国的饮食文化产生极大的兴趣和自豪感,但是谁如果说要从这个片中学到什么理论,那就是胡说了。纪录片对科学的作用并不在于让观众学到什么知识,而是激发观众对科学的兴趣。电影和电视是一种很好的激励手段,但不是好的教育手段。
- 如果你想学点知识,最好的办法是找本书——最好是正规的教科书或者专业著作——然后老老实实地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坐下反复读,而且还要自己整理笔记,甚至做习题获得反馈。如果你坚持不了8分钟,你不适合学这个。
- 练习需要重复,而重复一定不好玩。教育需要全面,而娱乐一定只关注其中好玩的部分。所以娱乐跟学习必然是不相容的,如果你是在娱乐,你就不是在学习。你可以用娱乐的手段号召人去学习,但娱乐本身绝对不是学习。
- 为什么美国大多数体育明星都是黑人?黑人身体素质好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但凡有点能耐的白人家庭都不会让孩子把赌注押在体育上。
- 最后,一个针对两岁儿童的研究发现,越是社会经济地位高的家庭,基因对孩子的影响越大;越是社会经济地位低的家庭,环境对孩子的影响越大。这大概完全是因为贫困家庭的孩子得不到充分发展的环境,他们被环境给压制了;而富裕家庭的孩子却可以天高任鸟飞。
- 这是因为真正的知识是分层的。你必须完全理解基础的一层,才能谈得上去看懂上面的一层。如果你没学过微积分,就算有人把人类历史上广义相对论的全部文本摆在你面前也没用。
- 真正的专家,都有自己的一整套知识体系。这套体系就如同长在他们心中的一棵不断生枝长叶的树,又如同一张随时变大变复杂的网。每当有新的知识进来,他们都知道该把这个知识放到体系的什么位置上去。有人管这套体系叫做心智模式(mental model),有人管它叫矩阵(matrix)。有了这套体系,你才可能对相关事务作出出神入化的“眨眼判断”,而不是靠什么“灵感”或者“直觉”。
- 普通人把鱼按形状分类,而一个有知识体系的渔民则把鱼按巡游习惯和商业价值分类。真正懂音乐的人听贝多芬歌曲要听很多种不同版本,有知识体系的油漆工可以识别16种不同的白色。新手级别的消防队员只看到火,而有知识体系的老消防队员看到的是一个有起因、有发展、有结局的故事。有知识体系的科学家,一眼就能看出什么方向重要,什么不重要。
- 笔记系统的一个附带好处是它可以帮我们把新的知识跟自己已有的知识联系起来。一般人善于发现新事物的不同点,而真正的高手则善于发现共同点。一旦发现新知识和已有知识的共同点,这个知识就彻底“长”在我们身上了。
- 强力研读要求读书笔记必须包括四方面的内容: ①清晰地表现每一章的逻辑脉络; ②带走书中所有的亮点; ③有大量的自己的看法和心得; ④发现这本书和以前读过的其他书或文章的联系。
- 电子书发展的一个可能方向是把阅读社会化,Kindle上现在可以显示被读者高亮最多的句子,也许将来可以显示每句话上每个读者的批注。
- 如果你是一个有心的领导者,你每时每刻都能接触到各种号称可以改变世界,至少可以改变你们公司的“新思想”。这些思想逻辑上都无懈可击,但实施的过程是有风险的。上面的两个故事中的新思想都要求对企业运行方式做一次彻底的改革。企业不能每年都搞一次这种彻底改革。对于领先的企业,更没有必要冒这种风险。谚语说,If it works, don’t fix it! 只有落后者,光脚不怕穿鞋的,反而可以冒这个险。冒险至少还有赢的机会,不冒险就输定了。
- 比赛中还是Liberty号领先。澳大利亚人一看继续这么玩下去冠军肯定没有了,必须赌一把。Australia II号变道,换到航线的左侧,希望能碰上有利的风向。 这时候Liberty的正确应对策略是什么呢?是跟着变。不管航线左侧风向是否真的有利,只要我们两个的条件能保持一样,那么最后肯定还是我赢,因为现在我领先。哪怕你的选择是错误的,为了确保胜利我也必须做跟你同样的选择。所以在这种一对一的帆船比赛中不是落后者学习领先者,而是领先者学习落后者。
- 资本有了20%的利润便活跃起来,有了50%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有了100%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法律,有了300%的利润就敢冒绞首的危险。 马克思说的是非常高素质的资本家。一般人但凡有点稳定收入,是不会为50%的利润而铤而走险的。
- 人们会要求一个更高的回报率。人们很乐意花一两元钱买明知道中奖概率很低、预期收入为负数的彩票,但是赌注一旦增大,哪怕预期收入是正的,也只有亡命徒或者资本家才愿意玩。
- 但这种超现实感只能短暂地吸引玩家,再好看的电影,每天都看一遍也会无聊。一个游戏要做到有趣,要让人一整天杀怪而不觉得烦闷,还有一个诀窍,叫做“随机”。
-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是,回报是即时的。
- 能用理论解释的结论未必正确,不能用理论解释的结论未必错误。
- 但是要想用证据建立一个理论,则要困难得多。只有运气好的时候,科学家才能在大量事实中发现一些有趣的规律,以至于可以向形成科学理论的目标前进一步。
- 这种研究要把被调查的人分组,比如分成两组:得了这种病的患者一组(叫病例组,case),没有这种病的人一组(对照组,control)。然后考察这两组人在生活习惯、饮食、吃药方面有什么不同。如果你发现患有肺癌的人中烟民比例显著地高于没有肺癌的人,你就得到了肺癌与吸烟的一个正的“相关性”。
- 相关性研究只是科研的初级阶段。
- 而使用大规模统计发现实在的相关性这个最简单的科学方法,是我们摆脱童稚状态的第一步。
- 想要明确证明吸烟导致肺癌,唯一的办法是做实验。找完全相同的两组健康的人,让其中一组吸烟另一组不吸,其他各方面生活都完全一致。20年之后如果吸烟组中的肺癌患者数高于不吸烟组,那么鉴于这两个组的唯一区别就是吸烟,我们就可以断定是吸烟导致了肺癌。
- 在样本数足够大的情况下,随机性可以保证任何不同因素都可以大致均匀地分配到两个组里。
- 很多实验心理学家选择的样本全是在校大学生,他们的结果能推广到所有人吗?有人对此讥讽说他们研究的心理学应该叫“大学生心理学”。
- 最容易的流行病学研究是所谓回顾性(retrospective)的问卷调查:先找到病人,然后询问并比较他们的生活方式。这种调查的难度在于病人对自己以往生活的回忆常常不准确,甚至是有偏见的。他们可能会自己推断出一种病因,然后刻意地强调这种病因。就好像想要讨好医生一样,那些得了肺癌的人可能会夸大自己的吸烟史。
一个更可靠的办法是前瞻性(prospective)调查。比如说科学家想知道核辐射对人体的损害,现在日本地震导致核泄漏之后哪些地区的哪些人受到了辐射是非常明确的,根本不用对他们进行问卷调查,自然也就没有偏见。有了干净的初始数据,科学家只要长期跟踪这些被打了核辐射标签的人群,再跟正常人对比,就可以知道辐射对人体的影响。可是这里的困难就在于“长期”,核辐射的影响也许几十年才能看出来,那时候也许病人还没死科学家已经先死了。
而一篇2011年的论文则是前瞻性的。研究者先锁定了澳大利亚某地的2900名孕妇,在怀孕的时候记录下离婚,搬家之类容易让人产生压力的事件。等她们的孩子长到2岁以后,再看其中哪些孩子有多动症。这个研究就可靠得多了,而可靠的代价是研究要进行多年。 - 如果主流科学是一棵大树,你的新理论不能独立于这棵树之外。你必须告诉别人这棵树的这几个位置可以长出这么几个树枝来,而这些树枝可以连接到我的新理论上去——这样你的理论就成了这树的一部分。
- 有时候你甚至可以宣布某个树干的真实形态其实不是人们之前想的那样,但你不可能宣布这棵树整个长错了。
- 可是为什么我们说是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呢?因为是哥伦布把美洲大陆这个知识和人类科学的“主流知识”联系在了一起。“孤岛式知识”是不行的。
- 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什么新东西都得从我这儿长出去,这就是科学的态度。这种态度干掉的错误想法比正确想法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