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回拾遗 [12]

3/29/2020 ☼ 回忆怀旧随笔

之前认识的一个女性朋友所从事的职业是类似销售那类型的工作,所以能够有机会和形形色色以及各种社会阶层以及年龄层的人打交道。其中自然有一些年纪比较大(相对于我而言)的人。她有时会分享与那些人的交谈内容,其中提到有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之所以叫阿姨是因为年纪与我父母年纪相仿)经常也在写她自己的回忆录。我的那位女性朋友有时会把阿姨写的东西发给我(经过阿姨同意),文笔质朴,能够从中获得的就是阿姨一生的经历。我在看后给出了正面的反馈,拜托朋友带话鼓励阿姨继续创作。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新的发来,不知道是我朋友没有发给我,还是阿姨停止创作了,希望是前者。不至于像我一样,写作的间隔越来越长。前几天偶然翻出从 04 年开始陆陆续续在不同平台写东西的备份,发现那时候写东西的间隔都要比现在来得短得多。我猜想主要关键还是在于那时候写了东西经常有人来看,能够得到即时的反馈。虽然我嘴上说着,当然心里也不是特别在乎有没有人看我写的东西。但是单就创作积极性而言,能够较快地看到别人的反馈,还是有非常大的正面意义的。那个时候写了东西身边的有固定的朋友总会第一时间跑来看,然后在下面留言。自然动力十足,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现在写完后,也会第一时间厚着脸皮发给身边的朋友看,并就内容产生交流。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村上春树也有写完后把小说拿给太太看的习惯,对比得来的看法,也许能从心底得到创作的正面和反面更重要。

在之前有一次曾经提到,在往铁道边去的路上会有一个我们玩“攀岩游戏”的墙壁。当说到那里的时候我感觉印象中是曾经介绍过的。但是后来翻看了一下之前所写的内容,却发现并没有,我猜想不大可能是我自己记错了。我想应该是没有在这次的回忆系列中写到,但是在很久以前的某一篇日记或是和别人聊天时曾经详细描述过。为了保证我这个回忆系列的尽可能完善,我觉得再重新回忆一遍。

说是“攀岩游戏”,其实不过是在大马路往东的十字路口,东侧的南边一排平房的一面外墙罢了。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家在修墙的时候在墙面距离地面一米左右的位置留了一段斜坡,而没有简单地把墙修成垂直上下。可能是因为盖房的工艺原因吧,那时人们盖房不像现在都有统一的建造方式,经常能在那一带看到建造于不同时期以不同方式盖起来的平房。毕竟平房都是自己家找人动手就能搞定了,也没有什么建筑施工队一说,也就导致各家各户盖房的方法虽然大同,但也有小异。而那面墙距离地面的那段斜坡,可能就是因为外墙的下面不可避免地要有一个小高台(某种修建方式所导致),可是这样一来就会导致诸如积水或是有人站在上面(墙面上面还有人家的后窗户),所以就把那个高台的顶部弄成了斜坡。于是我们一群精力充沛无所事事的小屁孩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站在那个斜坡上面玩。一开始是比赛谁能够在斜坡上站的时间更久。后来慢慢都掌握技巧了,仅仅是通过站的时间来定输赢已经很难分出高下了,不过要注意的是如果穿“片儿鞋”是很不利的,太滑。钉子鞋最有优势,尤其是新的钉子鞋。

于是我们的比赛项目又变为沿着斜坡从东侧往西侧走,比赛谁移动的距离最远。斜坡在不同的位置,光滑程度各不相同,这本身就增加了难度。更为重要的是,这段斜坡被中间的一个特别宽的柱子一分为二。所以在那块柱子的部分,脚下可以踩的区域变得异常狭小,几乎不能承载体重,只能尝试通过用手抠着柱子中间的裂缝或是手伸到柱子的另一侧抠着墙壁来支撑移动。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能够通过中间的柱子区域几乎成了不可能的挑战,我们几个小伙伴一有空就跑到那里比赛挑战。一般是轮番上阵,毕竟同一时间上面只能站一个人。用我们当时的话说就是“一人一条命”。我们充分发挥想象力,想象下面是万丈深渊。只是我们当时尚不知道有徒手攀岩这项运动,我们只能将其称之为“爬墙”。

到了柱子这里又成了一个瓶颈,大家的极限又都一样了。于是有人建议每个人可以两条命,这样可以在通过柱子的时候掉下来一次,然后继续沿着斜坡往前移动。因为一旦通过柱子之后,斜坡陡然变得光滑,除了要小心移动之外,手还要用力抠着墙面才行。这样又能分出高下了。尽管如此,想要直接爬过中间的柱子区域而且不用踩地依然是我们不断发起挑战的目标。有时候经常就差一点点就可以移动过去了,所以我们认为这还是可行的。

终于在某天晚饭后,我们在那里玩的时候有人尝试成功了。应该不是发现了一个可以用手抠的小缺口就是改变了一下用手抠中间那条裂缝的姿势,总之是可以不用踩地直接爬过去了。这样的话在后面的那一段,那个人就相当有了比别人“多一条命”的优势。也就可以走得更远了。

有了一个人的成功,其他人也就看到了希望。并且成功的那个人也不会说藏着掖着,不告诉其他人。会特别积极地传授其他人方法,手把手地教另一个人怎么爬,先用脚踩哪儿,然后再用手抠哪儿。于是慢慢地又所有人都能通过中间的柱子区域了,当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但是基本上所能够到达的最远的极限距离又变得一样了。这时所能达到的极限位置也已经到了斜坡的尽头,如果要再往前移动,那就是另一个处于拐角处的柱子了。本身就是就是一个直角,而且柱子本身又比墙面凸起一块。这让大部分人放弃了挑战,尽管也做了一些尝试,但是不同于之前两段斜坡中间的柱子,这些难度实在过大,几乎看不到可以完成的希望。于是大部分伙伴也就放弃了这个游戏,改去玩别的了。而我内心也是觉得这个游戏可以说是到此为止了,从一侧爬过拐点到达另一边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那时候的时间毕竟有的是,而且又实在没什么可玩的,我和我家邻居伙伴 H 还是在无聊的时候跑过去在那个斜坡那儿不断尝试那个拐角。平时一般这种挑战性的游戏都是另一个比我们大点的孩子 J 率先完成的,毕竟从身体素质和发育他都优于我们其他小伙伴。

这一次却是常和我一起玩的比我小一岁的 H 首次完成这个直角边的攀爬。我记得当时应该是接近晚饭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可能这种类型的游戏比起力量更需要灵活性吧,所以反而是和我一样瘦小的 H 率先完成挑战了。看到他完成了挑战,我更有信心了,说明这件事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我又试了几次,可角度实在太过刁钻,还是失败了。于是 H 就特别热心地教我,给我演示步骤,最后我在他的指点下也终于成功爬过这个柱子拐角后,我们都特别激动。因为我们居然完成了所有人都不可能完成的挑战。我们后来跟别人说的时候别人还都不信,于是我们带他们去那儿演示,大伙也都服气了。等到我的另一个伙伴 S 来他姥姥家玩的时候,我和 H 也把攀爬这个的技巧传授给他。那时一旦自己掌握了某些游戏中的小技巧就会特别耐心地教给别人,体会分享带来的快乐。

只是这次爬过那个拐角之后,再往前走一段就是墙了,已经没有可以再往前走的了。我们又规定走到头再折返回来,但是随着玩法的单调以及大家游戏热情的衰减,这个“爬墙”游戏也就慢慢没人玩了。或许如果当时能够有人将我们引导到更专业的徒手攀岩上面,或许我们日后都会成为中国的 Alex Honnold 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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